胡思亂想

牽牽牽手　之卷

教堂裡，講台上，手持聖經的牧師望著站在面前的男女，問向男人。「你願意照顧她、愛護她，不論生老病死，都不離不棄嗎？」
男人回答，臉上閃耀著百分之兩百的喜悅。「我願意。」
牧師看向男人身旁，一臉興奮的女子，開口。「妳願意－－」
「我願意！」女子大聲地搶白，惹來哄堂的笑聲，牧師笑了，男人也笑了，笑的寵愛，笑得幸福。
「咳，以上帝之名，我宣布你們為合法的夫妻。」牧師慈愛地微笑著，「你現在可以親吻新娘了。」
小小的教堂爆出歡呼，他和她坐在教堂的最後一排座位，跟著大家一同見證及慶賀這一對好友的婚禮。
「來來來！丟捧花的時間到了！」傳說中，接到新娘捧花的人，將會是下一位得到愛情與幸福的幸運兒。
新娘的親友團大聲嚷著，新娘則是一臉興奮，幻想自己是大聯盟裡的王牌投手，抓著手中的捧花，迫不及待地要向各方好友分享自己的幸福。 

「一、二、三－－」手起，花揚，拋物線的另一端落在人群的最外圍，落在一臉驚訝的他的手裡。
他瞪著手上的花束，不知所措地望向身邊的她。
她則一臉好笑地望著扔來花束的兇手，要丟也丟準一點，怎麼會讓他接到啊？
人群開始沸騰，不知是誰先開始，等他注意到時，不絕於耳的只有兩個字－－「求婚！求婚！求婚……」
懷裡突然被塞進一團香氣，低頭一看，是剛才的新娘捧花。她揚起唇角，似笑非笑地睨著他，問。「你該不會是要我向你求婚吧？」
倏地，他的耳朵染上了可疑的粉色，「我、我、我……」講不出什麼所以然。
「你怎樣？」她笑睨著他漸漸漲紅的臉，不知所措的模樣，讓她的眼中漾著戲謔，眼底藏著溫柔，又忍不住想捉弄他。「你愛我？」
眾人起鬨著，大吼。「求婚、求婚、求婚……」
「我、我、我……」
她眉一挑，臉色一變，埋首在花束中，向大家控訴。「你不愛我！」
「不是！」他飛快地否認她的控訴，卻說不出一個「愛」字。
眾人已將兩人層層包圍，彷彿他們才是這場婚禮的主角。「說、說、說……」
 
新娘在這時突破重圍將她拉出人牆，咬著耳朵。「欸，妳很壞心耶。」
「哪有。」否認。
「哈哈，」新娘朗笑出聲，指著在人群中央的那個焦點。「妳看妳家那隻，整個都快昏了，我警告妳啊，他等一下可別在我的場子昏給我看啊！」
嘴裡這樣說，新娘的眼裡卻是和她一樣閃著看好戲一樣的惡作劇。
「哈哈，好啦好啦，我現在就去救他。」說完，她鑽進人牆中，拉著他的手，轉身就跑，留下一票整不到這一對的扼腕觀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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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前一後，他們走在傍晚的街道旁，他不安地望著她的背影，不知自己的口拙是不是引來了她的不高興。
「喂！」她突然停下腳步，轉過身來笑盈盈地說。「我們去看夜景吧！」
「現在？」他翻起手腕，看看天色，思忖著時間，考慮著。「想去看山還是看海？」
「都想！」她眼睛一亮，燦笑。
「真貪心啊妳。」他不禁失笑，兩人都沒開車出門，要是繞回家開車，這樣時間上會很趕；要是搭公車，等晃到了目的地，恐怕是沒有車子可以回家，這樣一來－－「太晚了沒有公車回台北耶。」
「反正明天又不用上班，不然就住那邊的民宿嘛。」
最好是馬上訂房就有得住……看著那小小的笑臉，他有些無言的想。
她拉著他，揚著笑，使出必殺技－－撒嬌，不容許他拒絕。「拜託啦……」
深呼吸，那雙眼眸亮晶晶，那個表情嬌滴滴，誰能拒絕？於是他歎息，敗在她的必殺技之下。「……好。」

他無法說「不」，她的笑臉，比什麼都重要。


「哇啊！好漂亮！」下了車，她就像脫繮的小馬一般東跑西跑，完全看不出來剛剛在車上一副病焉焉的暈車樣，他則是在後頭慢吞吞地走著，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，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撞到無辜的路人。
「快點過來看啦！」她蹦蹦跳地跑回來，抓著他就往觀景台衝。
他揚著無奈的笑，微微使力拉住她過度興奮的腳步，「變」出一件外套要她穿上。「夜景又不會跑掉。」
「唉唷，我又不會冷。」說歸說，但她還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他替自己穿著外套，，享受他的服務。
「總比妳感冒來的好。」他垂著眸，專心地替她拉上外套拉鍊，也斂去眸中的淡淡寵溺。「好了。」
「耶！」像個孩子，她蹦蹦跳跳地，轉身跳往觀景台，手指滑落在他的掌間，十指交錯，緊握，用自己的暖熱扣住他的溫涼。
不放。

「好漂亮……」
站在圍欄邊，她讚詠般地嘆息，那點點的星火綴著黑漆的夜，寧靜，卻昭示著這座城市還在呼吸。
回過頭，她望向惜話如金的他，「在想什麼？」
他眨眨眼，黑石般的眸中倒映著她的臉龐，嘴角牽著溫柔的弧線。「妳比較漂亮。」
她笑了，三分羞怯，七分自信，在漆黑如墨的夜，伴著昏黃的路燈，他彷彿看見白晝的光芒。
「那你要向我求婚嗎？」偏著頭，她半開玩笑，半認真地問。
果不其然地，他漲紅了臉，呆愣著說不出話來。
「算了啦……」她笑笑地將視線調回那城市中的點點星火，飄散在風中的話語夾著一絲地落寞。「我開玩笑的。」
「我……」頓了頓，他頹然地垂下肩，看著自己的鞋尖不語，咬牙暗暗唾棄自己的笨拙。
她伸出手拍拍他的頭，手掌停留在他的頰邊，柔聲問。「你愛我嗎？」
抬起頭，掉進一片溫柔的笑意，胸口的空氣被她壓縮，他屏息，握住她依在頰畔的溫熱，貼近她的氣息，然後交換他的。抵著她的額，他瞇闔著眼，一下一下，綿綿地，用行動代替他說不出口的句子。
「妳知道的，」他低語，聲音吐在交纏的空氣中。「妳知道的……」
「嗯……」眼兒彎彎，瞇成半月，小小的虎牙在月光下閃著，她掛上微笑，感受他的眷戀。 

「我知道……」

我知道，你會一直陪著我。
我知道，你說不出口。
我知道，你愛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