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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,月夜,涼風,星空,很浪漫的夜晚。再加上一對相依賞月的戀人,真是再完美不過了,除了-- 

「妳看,月亮好漂亮。」
田馥甄擡眼賞了一下月,再賞了身邊的人一個笑,附和。「嗯,很漂亮。」
「摘下來送我?」眨巴著眼睛,像是在買路邊的首飾般地提出要求。
「咳!」險些被口中的可樂嗆到,田馥甄睜大眼仔細評估任家萱認真的程度,笑的很僵硬。「那是不可能的好嗎?」
「吼!」任家萱嘟起唇。「我就知道妳不愛我。」
僵笑變成無奈的寵溺。「摘月亮跟我愛不愛妳是兩回事好嗎?」
「好吧,要妳摘月亮是無理取鬧了一點。」任家萱漾出笑,就在田馥甄稍稍鬆了口氣的同時對她笑的燦爛無比。「那我要星星?」忘了旁邊的傢伙怕高,退而求其次,她這人很好商量的。
寵溺的嘴角隱隱抽動,「妳的要求好強人所難啊。」
「哪會啊!電影都這樣演的啊,女主角都會要男主角幫她摘月亮星星送她,妳有沒有在看電影的啊!」任家萱反駁,滿腦子的浪漫情節不容許被破壞。
田馥甄一瞬間覺得有點暈眩,這女人未免太不切實際了一點,這就是所謂的浪漫?「我是沒看過那種大爛片。」
她一副「看吧,我就知道」的表情讓田馥甄不禁失笑,低下頭阻止任家萱再繼續發表任何一個會令她昏倒的要求。

月夜,情人,還有纏綿的親吻……嗯,很美好。 


「下雨好煩啊……」懶懶的趴在床上滾來滾去,空氣中濃重的濕氣讓她一動也不想動。
「沒辦法,颱風季節嘛。」隨意在床邊席地而坐,把大床讓給任家萱去上下左右隨便翻滾,田馥甄的視線沒離開過手上的書。
任家萱卻更加煩躁,因為下雨不能出去約會,因為這個大木頭只顧著看她的書,因為她這個正牌女友在一旁沒事做。抓著枕頭滾到田馥甄旁邊,下巴抵著她的肩,那個任家萱專用的位置之一,興高采烈的提議。
「我們找個沒下雨的地方去玩好不好?」撒嬌專用娃娃音。
翻了下書頁,田馥甄向來平靜的黑眸染上一絲絲的笑意,聲音依舊平穩。「氣象局對全台灣發佈了大雨特報耶。」
「吼!」圓潤的下巴在瘦削的肩頸上磨著轉著,像個孩子一樣耍任性。「帶我出去玩啦!」

略略側過頭,兩人的距離趨近於零,每一次的吐息都是對方的一切,笑意加深,上揚的眉梢帶笑,上揚的唇角帶笑,亮晶晶的眸中添上危險的意圖,沉柔的嗓音黯啞。「在家也可以玩啊。」
「呃……」嗅出危險味道的小棉羊緩慢地移動身體,小心逃離大野狼的肩膀。「可是我想出去玩……」
放下手中的書,笑得很邪惡的大野狼怎麼可能放棄送上門的無辜小羊,一進一退間,小羊已被困住,動彈不得。「出去玩?全台都在下雨耶,妳想去哪裡玩?」
任家萱的眼像黑洞,吸住她的視線,強大的引力拉住田馥甄,逃不開,她的眼、她的唇、她的臉,霸佔了全部的視神經,被迷惑的大腦罷工拒絕思考,田馥甄只能盯著她,靠近她,剩最後一點點的理智撐住想要餓狼撲羊的衝動。「妳真的要出去玩?」

「呃……我……」任家萱再怎麼蠢也知道再不逃會發生什麼事,想躲開卻只能望著那對漆黑的眼睛無法動彈,腦中一片空白,潤潤乾涸的唇瓣想說些什麼,不料這個舉動卻是壓死最後一絲理智的稻草。 

瞬間變身的大野狼終於忍不住撲向垂涎欲滴的小棉羊,告訴她在家也能玩的玩法,言教之外還身體力行揮汗示範,吻上她,吃掉她,吞掉她;然後再讓已被野狼拆吃入腹、報復心重的小棉羊又抓又咬的全身是傷,兩隻動物就這樣展開好幾回合的大戰。 

雨停了之後,野狼與棉羊之戰也正式宣告一段落,此回合,大野狼勝。 


之後田馥甄還是趁著好天氣帶任家萱上街玩樂。
逛遍大大小小的百貨賣場,大小姐總算坐了下來歇歇腿,負責提貨結帳的總管也自然坐在一旁隨侍張羅著午後的點心。
「咦?為什麼我的咖啡沒有冰塊?」這麼熱的天氣就該吃冰啊。
田馥甄淡淡地斜瞪她一眼,慢斯條理的落下威脅。「那妳下個月就不要抱著肚子給我喊痛。」也不想想自己每個月都會痛上好幾天,還敢常常吃冰的東西。
被橫在眼前的事實堵的啞口無言,任家萱只能微紅著臉悶頭喝著去冰的咖啡,隨即注意力又被鄰桌的小情侶分散。狀似求和的場景,小男生抱著一大束,最少也有二十朵的玫瑰努力換取小女生的一個笑容,她看著那邊的發展,再想想自己的發展,不禁對她大嘆:「妳真的是一點也不浪漫!」 

田馥甄呆了一下,撇著嘴,不以為然地反駁。「浪漫又不能當飯吃。」
「但是可以增加情趣啊。」任家萱甜甜的朝她笑,暗示田馥甄應該要有所行動。
「但是不能增加存款。」非常實事求是的思考模式,讓任家萱幾乎要掀桌,再度在心中感慨自己怎麼會喜歡上一個毫無情調的人。
「……」無名火氣衝上心頭,這傢伙不知道女孩需要的是浪漫嗎?深呼吸,想方法教育這顆冥頑不靈的硬石頭。「人家也想要一束玫瑰花嘛。」
「嗯嗯,」田馥甄煞有其事的點頭,「那請問妳要將那些花放哪裡?家裡那麼亂,連路都沒得走了,哪來的地方讓妳放花瓶?」
「可以……鋪在床舖上,滿滿的花瓣妳不覺得很浪漫嗎?」任家萱眼睛一亮,閃啊閃的全都是夢幻的星星。
「嗯……不覺得。」沈吟了半晌,駁回這個浪漫的點子,這樣躺在上面不是很不舒服嗎。
任家萱幾乎要大怒,幾乎。「妳、妳……妳這根朽木!那明明就很浪漫!」
「會嗎?」這位小姐似乎忘了她對花會過敏,這人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狀況啊?
「會啊……」雙肩頹然垂下,不想再對朽木雕花。 

是喔?滿床舖的花就是她所謂的浪漫?田馥甄望著任家萱失落的樣子陷入沈思。送她回家的路上兩人默默無語,停滯的低氣壓讓任家萱一下車就直接奔入家門,完全不想再和這棵千年神木共處在一個空間中,同時也忘了下午採買的東西全部還在田馥甄的車子裡。
在駕駛座上的田馥甄則是在她房間的燈亮起之後,才緩緩地駛離她家樓下,回去研究她所謂的浪漫到底是什麼。 


隔天,任家萱在吃飯時告訴田馥甄自己臨時被外派出差的消息。
「要去一個禮拜啊?」田馥甄頓了頓,開口。「那妳自己小心喔。」
任家萱傻眼,居然只叫她要小心?「妳只告訴我這樣嗎?」
嗯?要不然哩?田馥甄想了想,再度開口。「我可能沒辦法去送機,那天有工作,不過妳回來時我會去接妳。」
吼!任家萱瞪圓了眼,忍住拍桌的衝動,怎麼會有人蠢到這種地步?連些好聽的話都不會說?「就這樣?」咬牙切齒的吐出話。
「啊?」還要講什麼?田馥甄又想了想。「妳記得把妳家的鑰匙留給我一副,我下班過去餵狗狗順便打掃。」要是餓上一星期,等她回來,狗女兒就餓掛了。 
怒火漫延到胸口,任家萱有一股抓住田馥甄搖晃的念頭。「妳就沒有話要對、我、說、嗎?」一字一頓的,聰明人就應該會趕緊說些甜言蜜語來聽聽,可她似乎忘了坐在身邊的是千年不朽的國寶級神木。
「有啊。」神木開口了,田馥甄點點頭,慢斯條理地開口。「別買太多東西回來。」
轟!任家萱聽到火氣爆炸的聲音,伸手一把抓住田馥甄就是一陣天搖地晃,大叫。「妳怎麼就只會交代我這種小事啊!妳就不會問我能不能別去出差啊?妳就不會說我不在妳會想我啊?妳就不會說些好聽的話啊?蛤?」氣不過,捏上了田馥甄的臉,左掐右揉,用力的捏捏捏,用力的掐掐掐,順口氣繼續對神木開罵。

「妳就不會……妳……妳怎麼、妳怎麼……」一口怨氣讓舌頭打結,所有浪漫的情節橋段完全不適用在她們身上,這人不知道女孩是聽覺系動物嗎?越想越氣,氣急敗壞地用力拉開田馥甄的臉,任家萱好怨啊。「妳怎麼那麼的不、討、喜、啊!」

「#&◎※#&◎※……」
「什麼?」鬆開田馥甄臉上的魔爪,任家萱等著聽她說出什麼令她火冒三丈的話來。
「妳一個星期以後就回來了啊……」咕咕噥噥的,話一說完臉皮又被魔爪攻擊,連掐帶捏,用力搖晃她冥頑不靈的腦袋。

深呼吸,再深呼吸,任家萱大吼:「妳這個一點情趣都沒有的白癡!」沒想到這人不是神木,她根本就是鐵柱!雙手用力在田馥甄臉上留下不深不淺兩個紅印子,任家萱轉身走人,決定回家收拾行李準備出差,不想對著一根鐵柱浪費自己的腦細胞。

留田馥甄一個人傻愣愣的摸著被淩虐過的臉喃喃自語。
「就算我問了,妳還是要去出差的啊……」唉,臉好痛。 


任家萱最後還是留了串鑰匙給田馥甄,讓田馥甄方便過去餵食及打掃環境,還放話要她必須好好對待她的狗女兒。
人不如狗,她的心得只有這四個字。

但田馥甄還是乖乖的每天下班就到任家萱的小公寓報到,餵狗、看電視、整理淩亂不堪的房間,偶爾跟狗女兒搶著躺那張沾有女主人氣味的床……
某晚心血來潮幫任家萱換了一整套的床單、被單、枕頭套、抱枕,充滿著玫瑰花的圖樣。田馥甄躺在上頭,試著體會任家萱所謂的,「床鋪上滿滿的玫瑰花」的浪漫情節,卻發現她對於充斥著玫瑰花瓣的床罩組完全沒有任何的感覺,不過,要是上頭躺著的人是任家萱的話……
田馥甄臉一熱,翻身抓來和她一起體驗新床單的狗女兒就是一陣磨蹭,磨去滿腦子的顏色,燒紅的臉埋在柔軟的狗肚子上笑的很悶騷。 

「唉唷,我好色喔!」 


任家萱回來的那一天田馥甄乖乖的去機場接機,人是接到了,但是臉色還是很不好看。她接過任家萱的行李,想牽她的手卻被她拍開。「怎麼了?」
任家萱頭一偏,看著映照出兩人身影的落地窗,還有她空空如也,沒有禮物只有行李的雙手,噴出濃濃的怨氣,「沒事。」也不會帶朵花來接她,木頭還是根木頭!
回到家,任家萱悶著頭衝進自己的房間,放她一個人在客廳整理行李,不一會兒又揚著尖叫衝出來,嚇得田馥甄以為房間出了什麼事。「怎麼了怎麼了?」

「妳幫我換了小花圖案的新床單?」抱住她,任家萱笑得眼兒亮晶晶,像是發現田馥甄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,她完全可以想像的到田馥甄在鋪床單時的彆扭表情,天啊!一定很可愛,呵。
果然,田馥甄的臉色慢慢轉紅,目光四處游移就是不對上任家萱充滿笑意的眼。「妳、妳……妳不是說想要在花瓣上睡覺?」
「那妳幹嘛不乾脆一點送我花?」這傢伙一點也不老實啊,拐來拐去的。
紅通通的臉十分理智,「花比較貴,又不實用。」
「那我要出差妳一點也沒有難過的意思是怎樣?」害她那天大動肝火,回家的路上繃著一張臉像是被誰倒了會錢一樣。
撫上她的臉,田馥甄笑的很無奈,講出口的話卻過份的輕浮。「有啊,我每天晚上都暗暗垂淚呢。」
任家萱差一點就被她逗笑了,差一點。「我們交往到現在妳從來沒有送過我花,也沒送過我浪漫的禮物,甚至連我出國工作妳也沒來送我!」繼續埋怨她的不解風情。「我為什麼什麼都沒有?」 

「花會枯掉,到時候還不是要丟掉?而且妳忘了妳會對花粉過敏嗎?另外,妳所謂的『浪漫的禮物』都是些不實用的東西,放在家裡佔空間又積灰塵,妳又不常整理環境,買來也只是替妳找麻煩。」溫吞吞的解釋著,唇邊揚起寵溺的弧度,看著她無力辯解又心有不甘的可愛表情,胸口有一個一個的小泡泡往上冒,滿滿的笑意就快要滿出來。

「妳出國的那幾天,我要是沒有搞定手邊的工作的話,今年就沒有年假可以帶妳出國渡假,妳也沒辦法去日本賞雪或是敗家。而且,誰說妳什麼都沒有?」解釋到後來田馥甄真的被她逗笑了,摟著她輕輕搖晃。

「……妳有我啊,別人又沒有。」低低的聲音在任家萱耳邊的輕輕晃過,也晃進她充滿粉色系浪漫的小小世界,有點狂妄,有點自傲,藏在她頸邊的笑意濃烈的嗆人。
「……妳的字典裡面沒有浪漫兩個字吧?」看來這人大概永遠都學不會浪漫兩個字怎麼寫,任家萱嗅著田馥甄的味道悄悄逸出歎息,離開這個懷抱一個星期,嘴裡嚷著不想她是在騙誰? 

「好像是沒有。」抱著她,田馥甄才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還想念她的味道,她的溫度。
「也沒有禮物這兩個字?」唉,木頭木頭,為什麼自己會選到這根木頭?
「禮物啊……我的字典今天有新增到這個名詞。」鬆開她,變出一條串有戒指的項鍊。「妳一條我一條?」 

任家萱這才發現田馥甄從來不戴飾品的胸前多了一圈銀色的項鍊,垂下的尾端閃著微微的亮光,和她手中的那道光一樣,微弱卻不可忽視的存在。
端起架子冷著臉,硬是不讓田馥甄看見心中正在瘋狂大笑的高漲情緒。「是要我自己戴的意思嗎?」
「不敢,請讓在下為妳效勞。」低垂的眸斂去笑意,幫她戴上第一份禮物。「小小心意還滿意嗎?」
「還……」看著自己胸口的銀圈,任家萱有點哽咽,用力吞下那塊哽在喉頭的感動,清清喉嚨開口。「咳嗯,還可以。」 

捏捏她的臉,笑瞇的眸中是任家萱明明很感動卻又故作姿態的高傲,田馥甄繼續抱著她搖啊晃啊,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旁了。「很高興的話要說出來啊,憋著會得內傷的。」
「可、可惡……」反手環著田馥甄的腰,任家萱有點生氣,氣自己那麼容易就被她給拐了。「一條項鍊就要收買我喔?」
「當然不止。」田馥甄輕輕在她的唇上印下賣身契,期限是不可數的永遠。「還有我啊。整隻送給妳要不要?」

心中的小棉羊穿上了大野狼的外衣,那張賣身契喚醒了隱藏的野性,任家萱望進田馥甄盈滿柔光的眸,拉下田馥甄的脖子,在契約上蓋上任氏的專屬戳記。
「當、然、要。」還附加了一條保障條文。「但是不好用的話我要退貨。」
田馥甄乾笑了幾聲,用最有效的方法阻止任家萱繼續追加合約內容。 


後來的後來,在滿滿的小花圖案的床單上,田馥甄總算體驗到浪漫的感覺,特別是當任家萱在上頭時,常讓她也浪漫的變成溫柔的大野狼。
「親愛的,貨物既出……」在好幾回合的肉搏戰之後,田馥甄抱著懷中昏昏欲睡的任家萱在耳邊輕輕的加註合約條文。 

「概不退換喔。」 

- END -

<比永遠還要久> 庾澄慶
我無法把月亮摘給妳 還在夜空掛滿星星
無法隨時讓雨停 叫天日日都放晴
我不能買下所有的花 舖滿房間變成神話
不能任意帶妳走 飛到海角和天涯

可是妳會永遠有我
月亮總是寂寞星星也會掉落
花會枯萎神話沒有人見過
愛在記憶裡 往前走

會比永遠還要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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